我是双胞胎的父亲
唐鲜春
暗恋妻两年,又苦苦追妻六年,终于有了幸福的洞房花烛夜,之后又等待了一年多,身体瘦弱的妻终于有了身孕。
为了给妻补身体,我热心于菜市场了,开始注重肉类、果类的营养价值了,而且一有时间我就跑到乡下购买些野兔、山鸡之类的野味回来做给妻吃。妻很乖,每次都把所有的山珍全吃光,似乎这样才对得起我的苦心。妻也很特别,没有任何妊娠反应,除了不爱吃的酸和辣,其它什么都吃,吃起来还特别香。我很高兴,她没有没杀我的功劳。
妻怀孕快五个月了,我却突然害怕起来,因为妻的肚子大得惊人,旁人都不相信这只是快五个月的肚子,甚至笑我傻乎乎的是否把孕期记错了。我也怀疑过,曾坐下来专心地翻看日历,数着日子,可没错儿,是五个月,我担心妻怀的是怪胎,要不为何跟其他孕妇不同?大凡孕妇都吃什么吐什么,尽想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,而妻从没有这种情况,她除饭量增加外,和常人没有两样。
我把我的“胆颤心惊”告知妻,妻不以为然,还嗔怪我尽往坏处想,我说还是到医院检查检查吧。那天,我携妻来到医院,妇产科的医生在妻的大肚子上左摸右摸,又开了处方叫她到B超室去检查。
我牵着妻的小手不安地来到B超室。医生叫妻上床,我为妻掀开上衣,然后医生就开始操作。我紧张地站在旁边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,可我什么也看不懂。几分钟后,医生笑了,回过头对我说:是双胞胎,不过胎儿太小,氧水偏多,要加强营养,现在胎位很好,要坚持复查,保证胎儿正常成长。
……这一刻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,我呆了、乐了……紧紧抱着同样发呆的妻,我激动得不知说什么……只是不停的呼叫妻:“春儿、春儿、春儿……”
消息一传开,我和妻的家人隔三差五纷纷过来嘘寒问暖,不停的送来补品。我们两家祖祖辈辈从来没有人怀过双胞胎,如今幸运降到我们这一代,怎不让人高兴!
我和妻单位的女同胞们也不断前来祝贺,她们将各自的经历及如何保健、育儿、饮食等等经验都传授给妻。最后,她们还强调,不能让孕妇弯腰呀,踮脚啊……那样会影响胎气啊等等一系列的忠告,我和妻笑着一个劲地点头。
平静之后,妻开始忙碌了。她把以前准备好的给一个孩子的毛线衣统统拆掉重织,我也放弃一切活动,陪妻绕毛线。手巧的妻织了好多小毛衣、小袜子、小帽子,每一样都是一式两份。
我也开始忙碌起来,将新华字典从头看到尾,把所有好听好叫好写意思也好的字排出来,和妻商量,若生下龙凤胎就取莹、伟,倩、浩之类的,若生下双凤就取磊磊、蕊蕊之类的;若生下双龙就取清清、涛涛之类的……如此这般,准备了一大串。光是取名字,我就比别的爸爸多了一分乐趣。
妻很艰难,肚子一天比一天大,走路她看不见自己的脚,洗澡她弯不下腰,睡觉她上不了床翻不了身,做什么事都得我帮她一把。我的妻呀!你的“压力”真大啊!我怜惜妻,总是贴着妻的大肚皮,对正在拳打脚踢的两个小家伙说:“孩子们,你们快出来吧,看把你妈累的!”
可妻似乎不觉得艰难和辛苦,每天乐呵呵的,脸上开满了花,挺着山一样的大肚子,像将军一样骄傲的走在大街上,她坚持上班到临产。怕意外我也坚持每天接送妻上下班,妻一天不走动,我就担心她大萝卜似的腿会动不了,我也鼓励她多走路。
妻什么都与众不同,预产期整整超过了10天,她才被送进了产房。那时是美丽的五月,那天晚上9点钟,妻开始肚子疼,可她依然很坚强地指挥我把小孩的衣服、被褥、卫生纸之类的用品装好,然后叫我通知她母亲……最后,我把正在阵痛的妻送进了医院。医生给妻做了检查,说要第2天才生。第2天早晨,妻的阵痛更厉害了,医生检查完毕就把妻推进了分娩室,我被例外允许进去守候在妻旁边。妻在拼搏,在创造生命,在血泊中分离我的骨肉。早上9点半,妻大汗淋漓,阵痛使妻脸色苍白。最关键的时刻就快到了,医生鼓励妻:快用力,头都快出来了,使劲用力,妻使出浑身解数,“哇”地一声,孩子出来了,他大哭着,宣告他的到来。我惊讶地看着刚出世的小男婴,他一头乌亮浓黑的头发不真实地长在他的小脑袋上。我紧握着妻的手,亲吻妻没有血色的脸儿,我哭了,心里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疼妻,妻微微地笑了一下,就昏过去了。产房里医生护士忙碌着,那边护士给婴儿穿衣服,而我一步不离开妻,紧张的看着医生给妻输氧、打针。我不安地注视着这一切,紧搂着妻:春儿啊!你要挺住,还有个“死皮赖脸”的孩子正准备出来呢!
在催产针的作用下,妻在又一阵的疼痛中醒过来,她虚弱地呻吟着,使尽所有的力量……终于,第二个出来了,又是个小子!妻早已有气无力,就又昏迷过去了。我体味着妻的痛,心中充满怜爱和感激。难怪世人都说,只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,才是伟大的女人!
几个小时后,妻醒过来了,安然无恙了,只是很虚弱,她急切地想看孩子。护士抱着两个小家伙放在妻身边说:“你真行,个子不大,生了两大娃娃,一个6.1斤,一个5.9斤,总共12斤,厉害!”妻微笑着,自言自语:是我生的吗?一样的黑头发,一样的脸,一样的小嘴巴,一样的小鼻子,一样的衣服。妻问谁大谁小呀?我翻开小家伙的衣服,做了记号,用红绳子系衣服的是老大,没系红绳子的是老二。那衣服要换洗了怎么认呢?妻质问。“你们这对双胞胎确实不好认,身上没有胎记,太像了”,医生说。
搏战结束了,一回到家,我又忙开了。现在,我已身兼数职;为人丈夫,为人儿子,为人父亲,而且是两个孩子的父亲。
单位给了我一个月的假;母亲也来帮忙。我从早忙到晚,一边要服侍虚弱的妻,一边还要照看两个孩子。妻的奶水不够,每次都是这个没吃完,那个又哇哇大叫了,接下来那个在吃这个又哇哇叫,两个孩子总是处在半饥半饱的状态。我买来奶粉,可这俩小子不喜欢吃。这可苦了妻了。每次喂奶,为了不让他哭叫,总是妻抱一个在左边吃,我抱一个在右边喂。吃完了,他俩就尿,于是,先给这个换尿片,再给那个擦屁股……”这样忙忙碌碌地过了3个月,苦中有乐,乐中有泪。尽管我掉了十多斤肉,可我从中领略了很多做人父亲的艰辛和乐趣,我并不感到累。
每当我抱着两个孩子上街,总是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,总有人上前围观,指指点点,惊叹一番。人们少不了询问我是怎么喂养的,会不会认错老大和老二之类的问题,我便趁机自豪地大谈育儿经,真羡煞不少人哩。
备注:随笔《我是双胞胎的父亲》发表于1997年6月杂志《人之初》